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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yPal的故事就是一场战争。虽然没有枪炮和坦克，确是一个企业凭借独创性、决断和点灯熬油的干劲所进行的强有力的奋斗。”“PayPal黑帮”成员之一埃里克·杰克逊（Eric M.Jackson）在《支付战争》中曾这样描述。

在互联网泡沫结束时，PayPal推出了在线支付服务。经历了竞争者的无情打压、监管层的反复无常、社会舆论的谣言中伤和上市后的退市、被收购,2015年7月, PayPal再度登陆美国纳斯达克独立上市。2019年9月30日，PayPal通过旗下美银宝信息技术（上海）有限公司收购国付宝70%的股权，成为进入中国支付市场的首家外资机构。

PayPal离“统治世界”的梦想似乎越来越近。目前,PayPal已覆盖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拥有超过2.86亿活跃支付账户，支持全球100多种货币交易。

一、上市历程：一波三折

PayPal,一家成立两年多便成功上市的公司。之后，又经历了被收购、退市、再上市。

1998年，创投教父彼得·蒂尔(Peter Thiel)和技术极客马克斯·列夫琴(Max Levchin)创立了康菲尼迪公司（Confinity），尝试用一种技术（数字钱包）代替现金，实现个人对个人的支付。

1999年，康菲尼迪开发的数字钱包软件PayPal正式上线。用户只需一个E-mail地址和一张信用卡就可以开通一个PayPal在线账户。用户之间相互转账，知道对方的E-mail地址即可，支付指令发出后，资金就会记入收款人的PayPal账户。用户可以用支票方式支取PayPal账户中的资金，也可向银行账户转账，还可以将PayPal账户中的资金转账给他人。

康菲尼迪利用用户保存在PayPal账户中的资金赚取利息，并一直在通过“用户奖励”的烧钱模式来扩大用户基础。PayPal的梦想是“统治世界”,颠覆全球金融体系。

但PayPal“统治世界”之路变得不断拥挤。

“抄袭者”dotBank与“挑战者”X.com出现，使PayPal开始不再镇定。dotBank不仅效防了PayPal的基本支付功能和用户奖励计划，在服务功能上更优于PayPal。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创立的X.com更是对PayPal造成了极大威胁，它融合了线上金融超市和线上支付两大功能。

面对此种境遇，PayPal开始和拍卖业翘楚eBay展开合作，借助eBay的用户基础，增加用户群，扩大网络效应，使PayPal支付服务变得无处不在。

但不久，X.com也进军eBay。PayPal和X.com在在线支付上的烧钱大战仍在升级。

2000年，为节约双方的时间成本和资金成本，PayPal和X.com合并，结束在线支付领域竞争，合并后的公司名为X.com，但支付业务上保留了PayPal。

之后，eBay宣布推出了自己的支付服务Billpoint，Billpoint由美国富国银行(Wells Fargo)控股35%。

自此,在线支付行业进入了百舸争流的时代，PayPal和X.com联手、eBay和富国银行联手，还包括dotBank等支付机构共同进入了PayPal创造的在线支付市场。

这时，合并后的X.com也进入了内忧外患的阶段。内部，PayPal和X.com从激烈竞争到合并重组，为日后的经营管理埋下了隐患。而外部，借助eBay用户基础发展壮大的PayPal和X.com，开始不断面临eBay的攻击。

经历了内部的权力斗争，最终，PayPal卷土重来，实现了平台升级， PayPal品牌也再度回归。与此同时，PayPal也开始主动对抗外部竞争者的冲击，全力削减公司成本，推出系列创新产品。

在经历重重苦难后，2001年9月，PayPal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了首次公开募股的注册请求。2002年2月，PayPal成功上市，股票代码为PYPL。

但不到5个月的时间，PayPal便陷入了被收购、退市的艰难境遇。

上市后的PayPal并没有摆脱eBay的竞争。上市6天后, eBay用4350美元收购了富国银行持有的Billpoint的35%的股份,向PayPal下达战书。

随着PayPal不断走入公众视野,监管机构开始密切关注这家企业。监管的不确定性使PayPal彻底陷入艰难处境,包括路易斯安那州、纽约州等在内的几大州拒绝了其转账许可。而在监管不断施压的背后,是银行等传统金融机构的联合打压。

2002年7月, eBay放弃Billpoint支付，收购PayPal。PayPal退市。

自此，借助eBay的用户基础, PayPal的支付版图不断扩大。

2003年, PayPal正式展开商户服务业务; 2006年,PayPal通过短信付款进入移动支付领域。

2013年,PayPal收购移动支付公司Braintree, 其旗下包括产品电子支付系统Braintree和移动支付软件Venmo。

2015年，PayPal收购了移动支付公司Paydiant,开始与Apple Pay和Google Pay等竞争零售渠道支付；同年,PayPal又收购了国际汇款公司Xoom，开始跨境转账布局。

2015年7月，这些收购来的业务随PayPal共同从eBay中分拆出来，组成新公司PayPal Holdings Inc在纳斯达克上市,股票代码仍为PYPL。

二、国际化布局：拓展面临瓶颈，脚步从未停歇

目前，PayPal已经形成一个全球范围的，覆盖B端和C端的电子支付产业链，主要为用户提供第三方支付服务和跨境支付服务。

PayPal的收入来源主要包括两部分：交易收入和其他增值服务。其中，交易收入指PayPal向使用其交易平台的商家和消费者收取的费用；其他增值服务是指PayPal向商家和消费者提供除支付以外的其他服务收取的费用。交易收入是PayPal的主要收入来源，占总收入的比重超80%，2018年，PayPal交易收入为137.09亿美元，其他增值服务收入为17.42亿美元。

图1 PayPal收入情况

资料来源：PayPal年报

PayPal平台包括了Braintree、Venmo、Xoom。Braintree作为一家移动支付公司，客户包括Uber、Stubhub（著名购票网站）和Yelp（北美版“大众点评”）等。Venmo的特色是主打“支付和社交”，用户除可以通过Venmo向他人转账外，还可以进行通讯聊天。Venmo率先提出了社交支付的概念，打造了一个类似“朋友圈”的功能：用户可以通过Venmo自带的社交平台，分享转账记录，其他用户可以进行点赞和评论。Xoom是一家国际汇款公司，其跨境支付服务覆盖了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

作为一家全球化第三方支付公司，PayPal在美国国内的收入占比超过50%，2016-2018年，国外收入占比未出现增长，PayPal的国际化拓展面临一定的瓶颈。但为完成“统治世界”的梦想，PayPal不断加强国际化布局。

图2 PayPal收入情况

资料来源：PayPal年报

PayPal主要通过境外合作和投资并购的方式拓展国际化业务。

境外合作是PayPal进行国际化布局的重要举措。2016年开始，PayPal的境外合作力度加大，相继和联想、度小满（百度金融）、摩根大通、三星、Facebook和Visa等知名机构展开合作。从地域分布来看，PayPal的合作机构遍布中国、东南亚和非洲等地区。

表1 PayPal境外合作情况不完全统计

资料来源：零壹智库、亿欧

自2015年收购Xoom，通过跨境支付进行国际化布局外，PayPal的国际化投资脚步一直未停歇。

2016年5月，PayPal进军欧洲市场，斥资 22 亿美元收购了欧洲支付公司 iZettle，iZettle将继续以欧洲市场为目标，进行支付布局，与Square形成对立。

2016年6月，PayPal 以 4 亿美元的价格收购 HyperWallet 付款平台，将HyperWallet的特色支付功能融入了PayPal支付平台。HyperWallet的服务遍布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通过HyperWallet，PayPal的国际化布局进一步完善。

2019年9月，PayPal通过旗下美银宝信息技术（上海）有限公司收购国付宝70%的股权，正式进军中国支付市场。

PayPal离“统治世界”的梦想又进了一步。

三、在中国的进阶之路：从曲线突围到正面竞争

中国的支付市场已经被世界所瞩目。PayPal也从未放弃中国支付市场。

2011年，PayPal向中国央行递交了支付牌照申请。当时，央行对于给外资背景的第三方支付公司发放牌照的态度较为谨慎。根据《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的要求，“未经中国人民银行批准，任何非金融机构和个人不得从事或变相从事支付业务。”

在未获取支付牌照的情况下，PayPal在中国的发展只能曲线突围。

2010年，PayPal已和中国银联展开合作，合作重点在跨境交易。当时，有分析人士称，PayPal和中国银联的合作将对淘宝和支付宝形成挑战。

2013年，PayPal和北京邮政携手推出国际物流解决方案“贝邮宝”。“贝邮宝”是中国邮政为跨境出口电商量企业身定制的精品物流产品，依托首都国际机场作为全国最大航空枢纽的强大运力，以及北京邮政直达全球的邮件递送网络和成熟高效的进出口系统，为PayPal优质商户打通外贸电商出口过程中“商户订单（发货凭证）”以及“邮政信息追踪（查询追踪）”等两大关键环节。

2017年，PayPal和百度签署合作协议，计划为用户提供连接中国消费者与境外商户的跨境支付方式和交易体验。中国消费者将可以在中国境内通过百度钱包（度小满钱包），在境外的数百万PayPal国际商户进行购物和付款。

2019年3月，PayPal副总裁兼全球政府关系主管理查德·纳什在题为“跨境电商如何跨越全球化中的新挑战？”的分论坛中提到，PayPal已经阿里巴巴结成了伙伴关系，并表示期待中国支付市场的开放。

2019年7月20日，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办公室对外宣布，在深入研究评估的基础上，推出11条金融业对外开放措施，涉及银行、保险、券商、基金、期货、信用评级等多个领域。

2019年9月27日，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召开第八次会议，提到要进一步扩大金融业高水平双向开放，鼓励境外金融机构和资金进入境内金融市场，提升中国金融体系的活力和竞争力。

2019年9月，随着中国央行批准国付宝股权变更申请，PayPal成为了中国首家具有支付牌照的外资支付机构。

PayPal通过旗下美银宝信息技术（上海）有限公司收购了国付宝70%的股权，根据国付宝的官方介绍，国付宝于2011年12月获中国人民银行颁发互联网支付、移动电话支付业务许可，2015年获基金支付业务许可，2016年获跨境人民币支付业务许可，2016年获预付费卡发行与受理业务许可（海南省、陕西省、云南省、湖南省、北京市）。公司主要面向电子商务、跨境商贸、航空旅游等行业企业提供支付产品及行业配套解决方案。

从此，PayPal在中国的支付布局转向了正面竞争。在PayPal曲线突围的几年中，支付宝和财付通已经占领了中国的移动支付市场，市场份额超过90%。因此，多数分析人士认为，PayPal进军中国支付市场，突破点在跨境支付。

但不管怎样，PayPal“统治世界”之路变得越来越拥挤。美国国内，PayPal须面对Apple Pay 和 Google Wallet的竞争。欧洲市场，须面临Square的对立。中国市场，须面对支付宝和财付通的垄断之势。